期刊精粹 | 重读经典——霍华德生平及其田园城市著作版本研究【抢先版】

【编者按】为了更好地推广学者的研究成果，我们将不定期地推送一些尚未见刊的稿件的精华观点，以飨读者。本文为本刊已录用文章《重读经典——霍华德生平及其田园城市著作版本研究》的精华版，作品的发布已取得作者授权。欢迎读者指正、讨论。在此感谢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撰写精华版的作者，你们的努力让学术论文的阅读体验变得更好。

埃比尼泽·霍华德（Ebenezer Howard, 1850-1928, 图1）是西方现代城市规划学科的奠基人之一，被规划史学家彼得·霍尔（Peter Hall）称为“现代规划史上最伟大的人物”（Hall, 1996）。但针对田园城市体系——有关其思想、运动、实践和影响的系统研究则一直停滞不前，一些谜团始终未得廓清。本文可视为对这一在规划史上地位显要的庞大体系进行研究的序曲，并通过比较两个版本的差异，厘清霍华德本人规划思想的发展历程。

图1  霍华德像，1920年代

霍华德于1850年1月29日出生在伦敦南区的一个小百货店主之家，在少年时期辍学从事诸如锁匠、钟表匠等行业。当时的伦敦由于城市人口的无节制膨胀带来了各种问题；由于人口的单向迁出，农业也日渐衰败。霍华德的早年经历说明他并无显赫的家世和良好的教育背景，但他生长于伦敦，对其城市环境有切身认识和深刻体会。

霍华德在21岁时与另两位同龄友人一起远赴大洋彼岸的美国，在内布拉斯加州（Nebraska）政府划予的120英亩土地上务农为业。在广袤农田中耕作是他在此前的城市生活中所未曾有过的经历，不仅锻炼其心志，这一特殊经历也成为他之后宣扬城市生活与田间劳动相结合的思想基础。1872年霍华德从美国乡间搬到美国第二大城市芝加哥，找到一份速记公司的工作，开始了为期4年的美国城市生活。当时的芝加哥是仅次于纽约的大都会，因1871年芝加哥大火后的重建得名“花园都市”（The Garden City）。霍尔等规划史家均指出霍华德在芝加哥的经历很可能是他的理论取名“田园城市”的缘由。1876年霍华德因思乡返回伦敦，仍以速记员为业在国会谋得一份差事，从而得以进入国会现场聆听和记录当时重要议案的辩论过程，视野和知识结构也逐渐开阔、完整起来。

1898年霍华德自己筹资出版了《明天：通向真正改革的和平之路》（Tomorrow: A Peaceful Path to Real Reform，图2；下简称《明天》），1902年该书易名为《明天的田园城市》（Garden Cities of To-Morrow）再版。再版时，霍华德接受了田园城市运动同仁的建议，删去了稍带激进意味、容易引起歧义的“改革”一词，而使用了更加形象且意涵更具体的“田园城市”，有力地促进了田园城市运动在全球各地的传播。但同时，因“田园城市”这一名词也带来了诸多想象和混淆，为此后各地的田园城市运动偏离霍华德的初衷埋下祸因。

图2

《明天：通向真正改革的和平之路》 

Tomorrow: A Peaceful Path to Real Reform

埃比尼泽·霍华德

1898

不但如此，由于田园城市运动吸引来深受莫里斯（William Morris）和拉斯金（John Ruskin）影响的建筑师恩翁（Raymond Unwin）和帕克（Patrick Parker）。再版书的封面也使用了二人的好友克雷（Walter Crane, 1845-1915）工艺美术运动风格的设计（图3）。从书名和封面设计的变更可见霍华德尽量获取具有不同社会背景和政治立场群体支持的努力，融合了改良运动、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社会主义、浪漫主义等诸多要素，并对书的内容进行调整，以使之更具说服力并更迅速地得以实施。

图3

《明天的田园城市》 

Garden Cities of To-Morrow

埃比尼泽·霍华德

1902

再版书的章节安排与初版几乎一致，仅删去初版书篇幅最短小的“管理综述”和附录“供水”两章。

两版书最大的不同在于图示的数量及其内容的差异（表1）。初版书中绘制精美的地租理论、田园城市组织及管理结构图、田园城市给水图和“社会城市”图均未出现在第二版及其后的历次版本中，也因此导致后世对霍华德田园城市思想的某些忽略和误读。

表1 《明天》中的图示、图名与再版增删情况比较

其中“社会城市”（图4）的删除对理解霍华德完整的田园城市思想的负面影响最大。田园城市是霍华德改造英国社会和城市生活的第一步，“将全部精力从小处入手，而将更宏大的目标作为当下行动的动力”。以此为基础，当田园城市人口达到3.2万人左右时，在距离较远处另建新城，在一个较大区域中形成霍华德所谓的“社会城市”（social city），全部人口可达50万。

图4  初版书中的图示7“社会城市”

它在再版书中被霍华德用目标有限得多、但更具现实意义的另一图示加以替代（图5），“社会城市”的名称也不再出现。这种替换也使得后世对霍华德的认识多局限于单一新建的田园城市，而忽略了霍华德的区域规划即“社会城市”构想。 

图5  再版书中经修订缩减的社会城市局部示意图

初版书的第9章全部用于阐释田园城市管理图（图6）的内容。实际上，图示已清楚表明两级管理机构和位于外围的半市有企业、服务于市政部门和合作及独立部门的具体职能和业务范围。这一图示的删除，对无暇细读霍华德著作而依赖直观图示理解其内容的读者不啻是巨大的损失。

图6  初版书中的图示5“田园城市管理组织图”

从初版到再版的图示变更来看，反映出霍华德典型的务实精神，即执着于将建设新城和形成新社会秩序的完整理论切实化解为可操作性的具体步骤，以美好的愿景和翔实的利益回报等数据说服资本家投资购买土地，从而“理想社会和住区的理论能被精明的维多利亚时代商人所理解和认可”，在商业意义上开始建设。但正是被略去的几张图示对全面正确认识霍华德田园城市思想产生了“令人遗憾的影响”（Hall, 2003）。

作者：刘亦师，博士，清华大学建筑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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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祎娴

排版：赵大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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